浏公子

浮生如此,别多会少,不如莫遇。

龙潜于渊

第十九章 寻妻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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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间女子能做到锦觅这样洒脱的实属少数。

若女子有了男人的子嗣,性子烈的会同他要个说法,讨个名分。性子柔一些的,便也要找他负责,哭上一场。


可锦觅,她不闹也不问,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,一个人默默离开天界一月有余,任润玉翻遍六界都找不着她。


一想起那晚之事,润玉就感到此生从未受过如此羞辱,锦觅竟然在他虚弱时候蒙了他的眼睛,将他…… 

谁能体会天帝陛下,如此狼狈地披着一件外衫,青丝散着,全身湿漉漉赤足走回璇玑宫的心情?


这是报复他当年强迫了她吗?


润玉满心情绪无处发泄,连邝露都看出他心情恶劣,格外小心翼翼。有事情欲上前禀报,看看他脸色却又犹豫,只能默默地颔首退下去,独留下跪于殿中的彦佑。


润玉沉默地看着案上的长明灯,眼里深不见底。 

  

彦佑恭恭敬敬地朝润玉跪着,已经一炷香时辰,润玉并没打算让他起来。

彦佑觉得自己摊上天帝糟心事日子就没法好过,别人都觉得天帝是个明君,但彦佑知道,他性子很冷,一旦得罪他,便再难翻身。 

这不,找不到锦觅就从他开刀了。

但做人要讲义气,锦觅是他看着她成长的,从一个懵懵懂懂哭哭啼啼的小姑娘,长成了一个艳绝六界的大美人儿。 

没错,润玉那样的顽石性子,也确实不合适同她那般心性单纯的人在一起,还是让她自由比较好。

 

索性他诓润玉也不是第一次了,上一次还是再三千年前,他假扮润玉的模样再一众天兵天将眼皮底下把锦觅带出了天界。而这次,他笃定自己只要打死不透露锦觅的行踪,润玉也拿他无可奈何,顶多小小惩戒一下。

 

看彦佑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,润玉已经没了耐心。


“听闻洞庭君之女已满一千岁,本座打算接到璇玑宫教习。”


当年簌离收养彦佑为义子,润玉是他名义上的兄长,于情于理彦佑的女儿也该喊天帝一声大伯。


彦佑有些愕然,“陛下,小女尚年幼,若送到天界,连翘她会难过的。” 

要他闺女进宫?开什么玩笑。他闺女自幼生活在洞庭湖云梦泽,无拘无束,哪有天界那么多规矩。

“彦佑,想清楚再回答本座!”


彦佑被堵得说不出话,无奈的叹了口气道:“锦觅在潇湘馆..”

地处妖界边缘人界入口的潇湘馆颇负美名。 

倒不是风评美,而是里头的小倌美,中原羽人,北海鲛人,青丘灵狐,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上跑的,此间俱有。白日弦乐,夜晚灯舞,新颖非常,是以颇受六界贵客喜爱。 


眼瞧着润玉主动找上门来寻锦觅了,可不能毁在这小事上头。 

“陛下别误会。”彦佑见他面色不虞,连忙解释,“锦觅她只是去散心罢了。” 

“散心。”润玉慢慢重复这两个字,眼里似嘲非嘲。 

 “真的是散心。”彦佑面上干笑,背上冷汗直流。

他是见识过这条黑心龙的手腕,倘若记仇定当扒了他的蛇皮。

  

幸亏他提前施法传讯唤了连翘,让她去报信。 

而这边潇湘馆里,几个时辰过去左右没等来彦佑,锦觅正赏着妖君新学的水中舞,冷不防就见连翘慌慌张张跑来:“不好了,陛下找过来了。” 

嘴里的酒微微一呛,锦觅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哪位陛下?” 

“还有哪位,自然是天帝陛下,听闻你在此处,从天界赶过来,眼下应该已经到门口了。” 


倒吸一口凉气,锦觅瞧了瞧这房里的旖旎风光,连忙起身:“快!都藏起来!” 

  

众人愕然,接着就纷纷收拾琴弦乐鼓,藏匿四处。 

“仙上不必惊慌。”那小倌立在温水池里冲她笑,“咱们这儿应付这些场面都是手到擒来,您且放心。” 

说罢,身子一潜就没入了池水。 

花瓣渐渐铺面水面,当真看不出下头有人。 

锦觅松了口气,一转身,正好看见润玉推门进来。 

“好巧啊,陛下您也过来散心?” 锦觅尴尬的笑了笑。

润玉看着她,皮笑肉不笑:“不太巧,本座特意来寻花神。” 

“哦?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。”

锦觅正准备往外走,“那咱们换个地去聊。” 

“不必。”润玉越过她走入了屋内,“这地方瞧着不错,就在这里说吧。” 

瞥了一眼屋内四处,锦觅有些惴惴不安,莫名有些心虚。

  

“你有心事?”润玉好整以暇地坐下,抬眼看她,“可是还赶着要见什么人?” 

“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,哪有什么人,我就是来这儿喝茶的。”

  

锦觅干笑,跟着他坐在矮几边,掩饰地抬袖。

润玉起身侧目,环顾四周:“若这屋子里再无别人,我就信了你今日之言。” 

脖颈微微一僵,锦觅抬袖遮住半边脸:“确实没别人呀……哎陛下去哪儿?”

“这幅挂画,很好看。”润玉走到墙边,语气淡然,“可惜只能远观,细看才觉笔触粗糙,描金多余,更添俗气。” 

说罢伸手,将画扯下。 

画后露出一个人高的墙洞,洞里藏着的人和他面面相觑。 

润玉平静地看着他,未置一词。 

锦觅冷汗都下来了:“我说这位是来修墙的,你信么?” 

“你说什么我都信。” 

他收回目光,抬步走向旁边的梨花木柜:“这柜子用料也贵重,可惜雕工不好,白白糟蹋了。” 

锦觅伸手想拦,他却已经将柜门拉开,里头两个乐倌儿当即跌了出来。 

润玉似笑非笑:“修柜子的?” 

锦觅抹了把脸:“看着更像是出柜子的。” 

他恍然,又抬头去看房梁:“那这上头那一位,便是偷梁换柱之徒?” 

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,锦觅尴尬地笑了笑:“一个飞贼,待会儿捆了丢出去。” 

 “一二三四。”润玉数了一圈,挑了挑眉。“以花神的排场,伺候的人不该是这个数,还有一人在何处?” 

“真没了。”

锦觅心虚地嘀咕。 

越过她的肩,看向后头那一方温水池,润玉恍然:“花神果然不撒谎,他确实像是没了。” 

背脊一僵,她连忙回头,就见水池里缓缓浮上来一个人,一动不动地飘荡在花瓣之中。 

“……” 

 耽误的时间久了些。 

“快来救人!”锦觅连忙朝外头喊。 

潇湘馆里兵荒马乱起来,润玉负手站在一侧,漠然地看着她:“这么多次机会,哪怕有一次愿意说真话,本座都愿意再相信花神一回。” 

“我就是来听个曲儿。”锦觅有点气愤有点委屈,声音也高了一度。

“那谁知道你突然要搜人呢?”

  

这话,像极了在外头花天酒地的丈夫回来对糟糠妻的辩白。 


这地界的障眼法对龙族不起作用。转眼三下五去二,人都被润玉搜了出来,怎么藏都没用。

润玉觉得很荒唐,原本是想找她好好谈谈,怎么就变成了这个局面?

她一声不吭离开天界,不要他也不要棠樾了。他觉得定是他上次出言太重伤着了她,本想寻她回去,可这人跟没事一样还跑到妖界寻欢作乐!

  

落星潭那一夜算什么?她把他当什么?这女人提起裙子不认账的态度,让润玉感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。

  

“是本座逾越了。”他垂眼,“花神要做什么,是花神的自由。” 

“也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锦觅张嘴欲言,这人却又飞快地打断了她。 

 “本座来见花神,是想说棠樾恢复真身,伤势已无碍,你可以放心让他留在天界,往后本座会加倍补偿他。”


锦觅微怔, 提起棠樾锦觅内心总觉得对他是亏欠的,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。

如今,润玉已经和棠樾父子相认,他便是天帝之子,无人再敢轻视怠慢他,自然是跟着亲爹比跟着她好。


所以,润玉是担心她会跟他抢棠樾,才急忙赶来向她宣誓父权的?


锦觅眼里有一丝暗淡:“何必同我说这些。” 


润玉听得不明所以,却还以为她与他置气,连忙找台阶下:“棠樾毕竟是你我的孩子。 ”


锦觅垂眼,薄唇尚无血色:“从今往后,棠樾便是陛下一人的孩子。”


他听得莫名其妙,润玉于是不说话了,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目光流转。 


锦觅以为自己看出了他的不悦,以为是自己划分得不够清楚,连忙又补了一句:“只要陛下准许我每年探望棠樾即可,陛下若高兴还可以娶妻封后,为棠樾找位嫡母。” 


润玉嗤笑:“也就是说,往后可以各过各的,本座做什么,花神也不会过问。是吗?” 

锦觅点了点头:“我自然也不会让陛下面上难看。” 

锦觅的不在意让润玉彻底恼了。


他气结道:“如你所愿!”


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和自己撇清关系吗?


 “陛下……” 


不愿再听她多说一个字,润玉甩袖径直走出屋内,离开了这里。

  

最近事情太多让各位久等了,保证不会弃的,隐藏结局番外写了润玉初见锦觅,一见钟情的心里活动,感兴趣的可以看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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